黑夜里的现实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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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风不会干燥,就像厚重的地面,尽管微润地溅开一丝尘埃,却让眼眸一次次泪湿满地。

黑夜里的现实的散文

风刮在脸上,有些疼了,寒冷的季风捎带远方的海水的味道,空气被忧伤浸湿。秋不知过去了没有,但分明在节气上被写进了历史。我想,没有必要再放慢脚步,钟的寒声无需聆听,夜半孤独的客船也没有在干涸的狼藉死水上如死去的槐树扭曲地挺立着。水泥路上写上时间的脚印,我知道,只想快点回到“匣子”里去。

寒秋的夜,孤寂而玄高,苍老的年轮写在在晴空上,凹陷而矍铄的夜的睡眼看着地面,如同看过哀伤。夜非常静,打了一个安静的电话,父母说在家一切都好。

三年前的清明的法定节假日,只是从校园回到家里。清明又叫寒食节,冷食、禁烟,有纪念先祖之意。可一到祭祀先辈的“节日”,生活的阴霾如脸上空白的死灰一样铺满失望,一路上相对热闹的人群只会感到愈发的寒冷。四月初,终是让人空落落的。

循着微颤的脚步,和父亲一同去扫墓,仅为了再看亲人一面。哥哥走了好多年,算上今年有十多年了,十多年是超过三千六百的日头和近九万个小时,我知道时间注定沦为了人群中被遗弃的荒漠。哥哥“占着”的极小的拥挤荒墓上长满了野草,我和父亲把它们一一拔去,点上蜡烛听到空气焚烧的声音。清风拂过,非常安静,像走进山上生与死的边缘。人生在世,当成为一具冰冷的躯体,被缓缓的送进焚烧炉的火焰时,出来的只是凝结的一层灰,从天空中看去,让人灰暗与绝望。想着生存为了一个“匣子”而劳累奔波,看过世界的最后一眼还是走进一个更小的匣子,情感的宣泄被无处安放。落叶归根与安土重迁的乡土情结被时代规划地面目全非,睇眄而去,那坟山上的土丘已被病态的开发商挖走,这到底是“山”阻绝了“平原”的生死,还是“平原”的世界看淡了“山”的冷漠。

爷爷的坟茔在离哥哥的土地不远处,爷爷在八十年代就告别了这个世界,连声音和呼吸都没有留下。所以对于爷爷的记忆我从来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一张总是严肃的脸像一种被教条化的神圣与庄严。父亲说,爷爷是一个刻板的老头,左派的文人执拗气十足。慈祥也好,冷峻也罢,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一声呼唤。时至今日,我很久没去扫墓,爷爷的“石棺”其实就是在那个年代村里面一堆废弃的“石头屋”而已,小时候的农村,我依稀记得在菜畦边上就安放着这样和那样的荒冢,在自己的菜地上的一个“石棺”里面,躺着的灵魂就是父亲的爷爷,即我的曾祖父轮回后世的地方。这样的简易格局,大概是老一辈农村的情结,埋藏着宗法的历史,当祠堂和庙宇里的声音响起,雨水洗刷,一切都沦为泥土。

不知为什么,有一天我饶有兴致地询问母亲,家里有没有家谱和族谱。母亲只是片言短语地说没有,因为父辈小时候的六十年代的意识里面,只会在贫穷里面寻找一丝慰藉,至于这些文化上的概论,留给我们的希冀根本就没有。

三年前,清明过后,仿佛下了一场结满阴翳的雨。我看着满脸的天空的灰,失落地回到学校,我知道这些青春的操场上注定要有一天分别。在家里,发现母亲个头被岁月催得愈发矮小,头上的发丝变得蓬乱,上面布满一绺绺数不清的“银丝”。于斯而言,我只能感慨一番。这无情的岁月啊,你可否让自己静止,让生命不再绝望与老去的容颜喘息。

回到学校以后没几天,父亲打来电话,说母亲病了,在医院。我的内心总是在夜里看着皎洁的月光空洞而失落,不知道为求如何,一开始就不舒心的自己会变得那么愤怒。失望让我恚恨与暴躁,五一回家,没有了现实世界里面的假期的温存,有的只是一次次从旅途带来的感伤。三天的假期里,我在医院,看着母亲的光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冲我笑了笑,我并不表示尴尬,却笑得很无奈。母亲要接受化疗,身体上放着一个瓶子和导管做着透析治疗,药水里面连接着生的希望与渴望。母亲身边的女病号自然都是光头,她们顺着眼光注意到到我,冲着我笑,也对着母亲夸我。我尽量挤出笑容,相对与我一直以来从学校到家里带来的失望,她们的笑容却是很乐观。我的失望像一剂毒药一样,把已经变热的天气敷在脸上的伤口上,只觉得是冰冷的。我依稀记得,那睇眄着医院上空的白色的天空,像死鱼一样的眼,白色的夜浑浊不堪。

好在母亲的肿瘤是良性的,算是渡过了生命的一劫。佛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意欲向着光明的彼岸,会看到希望。希望的尽头是光,我相信思想的彼岸既是。五月四日,我没按照往常一样回学校,故而下一次选修课被“点名”了一下。我对于这次“翘课”不做回应,表示无所谓。

其实这几年,父亲也老了许多。很多村里人说父亲还如此后生,只是因为没有白发而已,但脸上刻下了深沉的皱纹不会说假。即便如此,父亲总是应允着乐观与豁达的心情而顺其自然着,因为母亲的生死劫波已经过去,再如何抑郁也是自扰。那次我和表姐去了商店,专门为母亲买了一个假发套,她后来一直没有戴上。因为我记得母亲说:头发会长起来的。

时至今日,我总是会想着生的不易。也许某一天,我也老了,我的背也被岁月给压弯,被写满沉重的痛苦,那一天我该怎样面对呢?我只好翻来覆去,找寻着圣经上的安慰的字眼。记得诗人纪伯伦说:“我听过充满渴望的清唱,它胜过世上最美的乐章。”

夜的冷始终会散去,只想着没有星空的夜能让自己舒服地休眠。睡觉会忘记疲惫,忘记烦恼,忘记寒冷,至少会忘记失望与孤独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夜里,梦到了离开十多年的哥哥,还是在那个没有拆迁过的老房子里面。他冲我开心地笑着,也许疲惫的内心会在往事的长眠中融化。我很奇怪,哥哥不再蜷曲着身躯,不再被肌肉萎缩折磨,不再需要整天躺在床上苦笑。他能站着起来对我笑,笑得很自然。我想他很想冲破被困满一生的藩篱,去看看外面的丰富的世界。在梦里,哥哥已经会用手机和电脑,会用手机自拍,拿起来一张张按键下去,看过风景,留下醉意。他以前会在床边给我讲一些古代的历史,武丁和妇好,包公铡美案·····梦里,他反而像个孩子,只顾着在玩,把他一生的缺憾在这里弥补。可是,他终于沉重地拿着手机放在我手里,梦被一片黑暗关上了大门。

我醒来,额头上流下了汗水。不知为什么,我会去看手机,居然天真地看手机上有没有相片。那只是一个梦,我居然会像小孩子一样去迷信梦,那是假的,现实才是真的。只知道,哥哥在冰冷的彼岸,生前是蜷缩的模样,手像被绷紧的鸡爪一样没有力气,全身只看到一张枯干的露着骨头的瘦弱的躯体和一张秀气的脸,这强烈的反差记忆又一次冲击着干涸的灵魂,弥漫开来,成了像梦魇一样的记忆。

其实,生前的哥哥是不太爱说话的。

时间和时代让遗憾写在身上,流在血液。迎着每天的寒冷的风,还需要行走下去。我用一颗羸弱的心期冀,也许在世纪初,家里有相机该多好,能留下瞬间的记忆。我不去想了,想得让自己睡不着觉。

起来看看星空,星空上布满了黑色的线条,组成了一个空洞疲乏的黑夜。生活是一个糟糕的艺术家,为什么要把生命的天空涂成单一的模样。

这深邃的夜,多少年来都读不懂。我用黑色的瞳孔看着黑夜,它只是回复我一片暗黑死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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